在知识耕耘的田野上,我的父亲是一位耕耘者,上世纪七十年代,他在一个隐匿于群山之后的村落里降生。然而,凭借不屈的意志与孜孜不倦的奋斗,他在那个群英荟萃、竞争激烈的城市中,硬是开辟了一方属于自己的疆土。
身为家中的长子,承担着农忙时节的重担,他不仅要分担祖父母的劳作,还要呵护牙牙学语的姑姑。家庭的重活、累活,如山岳一般压在他那还未成熟的肩头。我曾好奇,为何父亲不如二叔、三叔那般身材魁梧,他总是淡淡地说,是少年时的劳累,刻画了他如今的模样。
父亲自幼便对书籍情有独钟,晨光熹微中,他肩负着箩筐,一边割刈青草,一边偷偷翻阅着知识的篇章。当初中毕业之际,因家境的限制,只能有一人继续升学,成绩优异的父亲将机会让与了二叔,自己选择了师范学校,以中考状元的身份迈进校门,留下了终身的遗憾。
在师范的求学路上,他更是勤学不辍,不仅在学业上出类拔萃,文艺与体育亦是他的强项。他是田径场上的佼佼者,三度荣膺校运会800米的冠军;他是合唱团与乐队的灵魂,舞台上挥洒自如;他的书法犹如行云流水,墨迹时常在校内的宣传栏和黑板报上留痕。
父亲擅长弹奏钢琴,那双经岁月磨砺的大手在黑白键上跃动,流淌出的音符,不论是否理解,总能引领我跟随他的节奏,穿梭于过去与未来。他喜爱歌唱,总是一身休闲装,拖着一双凉鞋,在林荫道上悠然自得地哼唱着我似懂非懂的歌谣。我习惯跟随在他身后,听那美妙的歌声随着微风穿过树梢,仿佛大自然也在为他的旋律击节。
回望父亲微驼的背影,从幼时的高山到如今的低丘,方觉岁月匆匆。曾经,他将我托举于头顶;曾经,他陪我嬉戏、弈棋;曾经,他为遮风挡雨。如今,父亲已不再是当年的模样,他的睿智不再无出其右,他的精力不再充沛,他的身体不再强健……是我在成长,还是父亲在老去?
一次闲聊中,我注视着父亲脸上岁月的痕迹,鬓角间隐藏的银丝,我陷入了沉默。父亲每日的忙碌,不就是为了我的幸福,家的多彩,爱的丰盈?
我常痴痴地凝视着父亲的背影,心中多么渴望能让他重返青春。父亲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。如今的我,只能鼓起勇气,为这位不再年轻的英雄,献上最热烈的掌声。